入夜，天氣微涼，窗外的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爬上臥室的墻面，影影綽綽，似乎已經等不及要訴說它的心事，身旁的小小人兒還不知愁為何滋味，睡得甚是香甜，躺在她身邊的我卻思緒萬千，久久不能入眠。

      我的母親是一個很堅強的人。小時候，父親脾氣不好，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管，大事兒小事兒都是母親一個人承擔，再苦再累她都忍著，慢慢地，我們長大了，父親母親頭發也白了。父親脾氣好了很多，但依然不愛操心，家里的事兒還是要母親操心。也許是早些年太累，母親現在的身體特別不好，用她自己的話說，她每天差不多要吃十種藥，高血壓的、甲狀腺的、腸胃的、心臟的……每次看她吃藥，我都特別心疼。可是作為魯西雙職工的我們，卻不得不讓母親幫我們看孩子，忙碌的我們虧欠孩子，更是虧欠了母親！上學的時候，我們無力幫母親分擔；畢業工作了，有了錢卻沒有了時間；成了家，有了自己的孩子，又要母親為我們、為我們的孩子操勞。

      白天跟母親聊天兒時，我問她在老家好，還是在這兒好，她說：“在家好，給你們看孩子心累，生怕孩子磕著碰著，不好給你們交代……”我原以為不用再為父親操心，不再跟父親生氣的她會更輕松，可我忘記了，在母親的眼里，這里不是她自己的家，她是我們這個小家的外人。那一刻的心情就像是心里有一個裝滿難過的氣球，突然炸裂開來，難以呼吸。我轉過頭，悄悄擦拭掉淚水，給自己一點時間，平復好心情。回過頭，看著正在哄著孩子玩兒的母親，她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，頭上的白發越來越多，歲月的痕跡在她身上表現得愈加明顯。這一刻我多么希望時光可以慢一些，再慢一些。

      母親說：“你們忙，我不幫你們誰幫你們，魯西是個好單位，別人想進還進不去呢，你們好好干，工作得好，生活得好，我比啥都高興。”我知道她一定是看出了我變糟的心情，即使她都沒有抬頭看過我。我走過去，抱了抱瘦小的她，我說：“媽媽，謝謝你！”母親笑著，一臉嫌棄的推開我，但我還是看到了她泛紅的眼睛。我的女兒愣在那兒看著我們，又突然笑起來，小小的她大概以為我們在玩什么游戲吧。

      夜色深了，此刻的母親大概也已入睡，身旁老公的鼾聲也越來越大，我輕輕地推推他，怕他吵醒了孩子，然后轉過身來給踢掉被子的小人兒重新蓋好被子。我想在我小的時候，母親也一定是這樣吧。

      母親，對不起，謝謝你！我們一定會努力工作，好好生活！